第二十一章 考驗功過

《功過格》規定:女人私下淫奔，能守正不染的，記三百功。成全一婢女節操，記百功。妓女可染而不染的，一事為十功。從不招惹第二個女子的，記十功。 婚配一子女及時的，十功。婚配一婢仆及時的，三十功。幫助嫁娶一親戚故人子女的，百功。銷毀一部淫書板本的，三百功。編寫一部戒淫書籍的，百功。

起心奸淫一女子，十過。奸淫一良家婦女，三百過。奸淫一室女、節婦、尼姑，六百過。奸污一婢女，百過。賣一婢女為娼，百過。把她高價販賣，以致于所婚配的并非合適之人，五十過。蓄養戲子、妓女、俊仆在家，以致開啟邪淫風氣，一日為十過。放縱妻女聽彈淫詞，一次三十過。收藏淫書淫畫，一日為十過。作淫書，寫淫畫。流傳天下后世，壞男女心術節操，無量過。賣淫書淫畫及春藥贏利，都是無量過。

功過格參訂 (婁水沙溪里 黃侃 字孝直 著)

凡不淫之類十一

(凡是屬于不淫之類的十一條) 

一晝夜不起淫念，為一功。

古人有言:萬惡淫為首。因為淫念一起，眾惡皆生。邪緣未湊巧遇到，就生幻妄心。無法勾引到手，就生機械心。少有阻礙，就生嗔恨心。欲情顛倒，就生貪著心。甚至妒人之夫，生殺害心。嫌己之妻，生厭棄心。大抵淫心一動之后，種種惡緣從此而起，種種善愿從此而消。一動淫心，即使未必實有其事，而嫉妒、虛妄、貪婪、邪惡之害，已到如此地步，何況實有其事呢。

見美色不互相評看，為一功。

現在的少年，三五成群，專做輕薄之事。正遇素女于簾中，巧逢佳麗在路上。或流連注盼，或輾轉凝眸。未有茍且之事，先成意想之淫。以至到人家中，低聲淺步，偷窺內室。借親朋之閨閣，供夢寐之淫污。做事不仁，莫過于此。這就是“非禮勿視”一句話，為什么能成為萬世的經典。

不收藏淫書，不游蕩邪地，不濫交邪友。以上一日為一功。遇到友人談論淫穢事，能用正言折服其心，他詞轉移其志，為三功。遇到友人多病，能極言色欲利害，讓他節欲，為十功。

人雖然不肖，沒有敢肆意淫縱的。自從邪書一出，用“才子佳人”四字抹殺世間廉恥，而男女的空閑時間就無法防范了。常見名閨女子，平常表現沒有差錯。一讀此書，就情不自制。頓時忘了交合的羞愧，隨即就作云雨的夢想。也有少年子弟，情竇方開，一見此書，邪火旺盛，或手淫而不能自制，或有女目挑而茍從。喪身失命，皆由于此。若是巧作傳奇，當場演出。用美俊姣好的少年，作出嫵媚淫蕩的姿態，敗壞別人閨門不可勝數，都是此書造下的罪惡。把它燒毀，還有什么可懷疑的。

游蕩邪地，就是現在人所謂的闖蕩青樓之類。自以為一時調節興致，沒有大的損害。豈知風流種子，落在八識田中，沒有不沾染的。而且娼門中人，平素自有拿人手段，或為濃麗妝束，或為雅靚姿態，或為大家子女流落之狀，或為明詩習禮之容。其中種種神情，皆與書生暗相吸引，而不知其心事之在金錢啊，人們為何要墮入她們的計謀中呢。

種種邪事。必有邪友誘使才致如此。我怎么樣知道他為邪友而遠離他呢,答道:平日好談人閨門之事，及講論房中之術的，必是邪友;好薰香戴花來自我炫耀，以及偷窺他人內室的，必是邪友。這些人都要遠拒，莫要與他訂交。

偶然遇到淫邪情緣，守身嚴正不受沾染，為百功。

讀書人守身清正與室女不失貞節無異，何功之有,答道:現在人言語清正而行為污濁的，到處都是，記功是為了勸戒。以正面遇到邪緣而不動心為上。能控制自己不致淫亂的，次之。

成全一婦女節操，驅逐一個淫惡之人，纂述防淫書一部。以上都是百功。

成全婦女節操，是指婦女被人強暴侵凌，而你去設法護持她。或用錢財抵御侮辱;或憑筆舌排解紛難;或糾正她的罪名;或辨白她的冤情。皆無不可。然而我們作此事，必須與奸雄之輩相反——功成名遂之后，積年累月不過她的家門，終身不再見她們的面。使心事如光天化日則可，不然，便失去救人的本意了。

淫惡之人，說的就是鴇子馬泊六，以及三姑六婆等有敗行的人，都是的。驅逐一人離開，便是保全了無數閨中女子。因此陰德尤其重大。

凡淫之類二十一

(凡屬淫穢之類二十一條) 

穢行不避婦女。 口出淫詞。 罵童仆時夾雜淫穢言語。以上一次為一過。 祖父忌日不戒房事。 好日及佳節不戒房事 。以上一次為三過。 閨門內沒有威儀。一次為五過。

“行不避婦女”五字，這是春秋誅意筆法。花間和路上，原本沒有一定要避之道理，但如果存有一定不肯相避之心念，就成惡業了。口出淫詞，指花街柳巷中人，開口閉口把淫穢語言當作戲言。詬罵僮仆婢女多在內庭之中，現在夾雜穢詞，使妻妾姊妹聽了，何以為情,好日，指的各人本命日，以及每月庚申甲子日之類。佳節，指二分二至之類日期。不具威儀，即所說的不避嫌疑。現在有人剛剛踏入閨門，頓時忘卻檢點自制。有的遇到姑姊妹在面前，而身穿單裙腰打赤膊，無所顧忌。都不是家庭相處之道。又有夫婦間開玩笑不避兒女，也是不具威儀之類的表現。 

宿奸窩婦。嫖妓。都是五十過。

現在宿奸窩婦的人，都以為貧窮之人甘心賣奸，肯定沒有意外之變發生。不知這些人雖然極貧窮懦弱，豈能沒有忽然懷憤之時。萬一枕席之間，其丈夫操刃而起，怎知不會身首異處呢,這是此事極端危險的地方，不可不戒。

世間男女之事，雖然容易傳染。然而被形勢所隔阻，仍然能夠禁控情欲而不得放縱。至于像花街柳巷中，都以為風月場中，不妨任意取樂。我卻以為不然，優娼之輩，雖屬煙花賤質。然而當她們年幼時，父母一樣的愛惜，指望日后嫁一好人，永遠作親戚往來。等她們年歲稍長，或被官糧所逼，或被官債所凌。形勢窮困事情逼迫而墮入火坑。回望天涯，脫身無計。獨處時則淚眼愁眉，逢人后則強為歡笑。即使想舍棄此業而從良，但鴇母又從而壓制。稍有人心之人，正應該深為憐惜，而人們卻竟然恣意為蜂作蝶，豈非為人處世，心腸不仁太過分了嗎。

老年人娶少妻、納小妾以及奸淫仆婦乳娘。都是百過。

少年夫妻相對，大約年齡相差不遠。現在由雞皮鶴發的老翁，忽然做出舉案齊眉的舉動，自己倒是快樂了。這和“一人向隅，舉座不歡”相比又如何。又有白發的貴人，多買少年姬妾。當和她們同床共枕之時，就會產生下驅螻蟻的感覺，也是世間大煞風景的事情。我非常不贊成這種作為。

現在做主人的，多以非禮辱使仆婦，甚至淫其將嫁之女兒，奸其初娶之媳婦。讓她們含羞忍恥，不可面對世人。至于窮人家的婦女，有的是憑著為人哺乳來糊口。她既撫抱我的子女，也屬于有功。而世上的好淫之徒，又從而褻瀆淫亂于她。他們被上帝所震怒，不也是很自然的嗎。

替別人傳淫信。 在朋友家飲酒，故意點演淫戲。 在城市中演淫戲，制作淫邪配方。以上一次五十過。

邪戲，如《西廂記》、《牡丹亭》之類。恐怕友人有女眷在一邊偷看。所以不點唱。散發淫邪邀請，點演淫邪戲曲，都是因為一個人敗壞了兩人的操行，因為一天的作為開啟了無窮的奸淫禍端，所以君子厭惡此種作為。

恃仗錢財謀奸他人妻女。百過。喪失一婦女貞節。 因邪淫害人性命。 因邪淫使人夫婦離別。 因邪淫而墮胎。 以上都是千過。

婚姻，是男女之正統，哪里能談到用計謀,所謂計謀就是陰惡的別名。或收買侍婢來表達殷勤，或賄賂鄰里來求取私合。這種處心積慮，本就是鬼神所憎惡的。其中有為婚姻打算，不為邪淫計劃的，應該依從末減的先例。

傷害他人性命有幾個方面:擔心對方的丈夫要傷害自己，而欲早去禍根，是其一。惱火女人不順從，而至于要加以殺害，是其二。好事成就之后，懷疑那淫婦有外心，而忽然操刀，是其三。同時碰到有爭歡的男人，必然拔刀相向，是其四。那婦人被丈夫所發覺。而有的死于鋒刃，有的死于鞭打。是其五。有的婦人受制于丈夫，以至于郁郁不得志而死。是其六。大約成一淫事，即動無數殺機。動一殺機，即感受無數殺報。世間男女相悅之人，以為不過是小小風流事罷了，豈知受禍的殘酷一至于此。

離散他人夫婦也有幾個方面:許諾給那淫婦以婚姻之約，使她輕易放棄自己的丈夫。是其一。那婦人失身之后，不安心再靜守家中。是其二。丈夫厭憎他的妻子，或賣為娼妓，或遠嫁他鄉。是其三。在狂徒剛好遂了云雨的樂趣，在淫婦已有了被休棄的慘象。忍心害理，當數此舉。自稱多情，我卻不認可。

由于不謹慎染上疾病而讓父母擔憂，是百過。護持淫童淫女一人，百過。編造淫書一部，屬于無量過。

好色的人，精髓枯竭，未有不成癆瘵的。至于竊玉偷香之輩，早出晚入，都曾經過無數的恐怖。而又被風霜所困，被饑渴所擾，因此致病的尤其多。即使幸而此身無恙，但惡瘡毒氣，也可能會傳染到子女身上，讓人不得不因此為后代擔憂的。高堂有年邁雙親的，更應該警戒此事。

當今的文才之士，大多著述傳奇小說，來炫耀文筆。中間點染風流，惟恐讀過后，一女子不銷魂，一才人不失節。這尤其是嚴重蠱惑人心的人。以前有人進入冥府，見一囚犯身帶重枷，肢體破碎。于是詢問是什么人。獄卒問道:“你在生前，曾閱讀過《還魂記》沒有,”答道:“少年時曾讀過。”獄卒說:“這就是作《還魂記》的人。這部書一出，使天下多少閨女失節。上帝震怒，罰他陷入此獄中。”問幾時能夠遇到赦免出獄。獄卒說:“直待這世界中再無一人歌此詞曲，他才能得到解脫。”吁，太令人畏懼了～

文心居士謹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