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
這次伯父到我家來，閑聊的時候，講起老家的一些往事，其中一件事是發生在同村的。當年那家子兄弟倆各自成家，還有老娘在世。剛開始老娘住在哥哥家中，哥哥兩口子將母親安排在一間又舊又破的偏房里面。因為嫌厭母親，吃飯時不讓母親上桌。一天三頓飯，每頓送一碗飯到偏房，就算是完成了差事。時間稍長，媳婦自然不干了：憑什么讓我們一家養老？于是兩口子將母親送到弟弟家去。

弟弟在弟媳婦的唆使下，說什么都不讓老娘進門。哥倆在大門口吵起來，最后動上手了。弟弟撿起一塊大石頭砸哥哥，結果混亂之中砸偏了，失手砸在他自家媳婦的胸口上。那個年代受醫藥條件及經濟條件所限，請來的鄉村醫生束手無策，弟媳婦痛得在床上翻來滾去兩三天，終于無救，撒手而去。

弟弟后來一直娶不到老婆，一個人受盡辛苦拉扯大了一雙兒女。女兒出嫁后，幾乎不回娘家，也不知道還想不想得起來還有一位老父親在世。兒子老大不小的人了，媳婦都沒娶上，至今還在外面打工，一年到頭也難得回一次家。他將老得連生活都完全無法自理的父親隨便扔在家里，有多少孝心恐怕也說不上。現在這弟弟有子如同無子，老而孤苦，受盡凄涼。村子的人一直都是將他當孤老看待的。

（補充：此文是一年多前寫的。前些天聽說這弟弟已去世了，死后才被人發現。別人打電話給他在外打工的兒子，兒子說回不來了。再打電話，直接掛斷，關機，再也找不到人了。最后是親戚幫著草草落葬的。）

至于哥哥有什么果報，沒聽伯父說起，我離家太久，也不了解，想來不會好到哪里去。

二

伯父前幾年到另外一個村子去時，看到有家的老房子廳堂的后墻裂了一個大口子，口子上還有火燎過的痕跡。隨口問起緣故，那家說是被雷擊的。后來聽人說，早些年，這家娶了一房兒媳婦。后來她娘家因為家中變故，老母親只有這個嫁出去的女兒可以依靠了。說好了讓母親將家里房子賣了，過來跟著她一起過的。哪知等房子賣了，母親過來投靠女兒時，女兒卻變卦了。老太太到了這個份上，可以說是上天無路、入地無門，跪在地上痛哭流淚，直喊老天。

過了不久，女兒抱著一歲多的孩子在廳堂時，一聲炸雷響過，雷電擊破后墻而來，女兒應聲倒地，自然沒有生還的可能。她懷里的孩子被掀出去一丈多遠，竟然毫發無損。以前在書上看到這類事，總覺得像神話，現在神話卻真真切切地在我老家附近發生。

按語：
管仲說過：“倉廩實而知禮節，衣食足而知榮辱。”現在這個年代，大部分人都倉廩實衣食足了，再不濟，飯還是吃得上的，只是基本的道德觀念卻還是處處缺失。近期山東大力提倡孝道，卻成了網上公認的笑柄。如老子所言：“上士聞道，勤而行之；中士聞道，若存若亡；下士聞道，大笑之。不笑不足以為道?！毙⒌莱闪藵M天下人的“笑柄”，才是這個沉淪時代的悲哀。